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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克定祸乱曰武(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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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江陵不能丢!孤与父皇不惜与蜀国开战,江陵如何都不能给!」

诸葛瑾神色黯然,一方面自己是吴国的当事人,搞砸了与蜀国的谈判。另一方面,他仿佛回到了二十馀年前,为了孙权丶刘备之事与诸葛亮频繁来往沟通的时候。

诸葛瑾这时才想起来,他这个同胞弟弟,似乎从来都是为了刘氏来占孙权便宜的谋主!这次也丝毫不例外!

真真是各为其主丶各尽其才……

孙登神情愤然,直接对着诸葛瑾问道:「大将军丶齐王殿下,你可还认孤这个大吴太子?」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瑾未敢一日忘却!」诸葛瑾面孔凄楚,正色以对。

「好!」孙登不顾自己太子之尊,退后半步,竟朝着诸葛瑾俯身跪拜:「父皇在夏口危在旦夕,还请大将军领两万兵守江陵,不得让蜀兵寸进!孤自提三万兵去救夏口,即刻就走!」

诸葛瑾心中纠结到了极点,竟一时忘了去扶孙登,步骘在旁也失了神,二人竟眼睁睁的看着孙登给诸葛瑾叩了个头,帐中护卫着的甲士们也尽皆被此景惊呆。

孙登叩首既罢,昂然站起,朝着诸葛瑾伸手:「兵符速速给孤!孤自去调兵,明日破晓就走!」

孙登这番作态,在诸葛瑾的眼中,竟与近三十年前赤壁战前的孙权有八丶九成相似。两个身影仿佛跨过时空重合起来,让诸葛瑾一时恍惚了起来。

「好。」诸葛瑾神不守舍般,伸手从怀中取出虎符,手掌还没来得及全部展开,孙登就将虎符抢过,大步走出堂门,紧接着朝院外小跑了出去。

步骘看着孙登匆忙离去的身影,竟当即流出泪来,哽咽着看向诸葛瑾:「子瑜,大吴如何成了这个样子?」

诸葛瑾眯眼长叹,一时站立不稳,幸亏被步骘扶住才没倒下,倚在步骘怀中,竟也一时泣下。

豪杰气象是一回事,调兵打仗又是另一回事。

孙登从诸葛瑾处取了兵符,当即率着亲卫出城乘夜驰往江陵城西南十里处临江的汉津,彼处驻扎着孙登当初从武昌带来的一万三千军队,如今只剩一万二千左右。

这一万二千军队,也是孙登明日早上能调走的兵力。至于馀下兵力,还需诸葛瑾在后方安排船只丶调兵才是……

但孙登已经顾不得这麽许多了!莫说能带一万多兵,就算让他只带三千兵去救孙权,他也不会犹豫半分。

二十日清早,吴国太子孙登领一万二千水军乘舟东下。而此时的魏军大部,还在乘船前往夏口的路上。

步军乘船,骑军乘马,在江北同时而进。

辰时许,作为先锋的水军艨艟将军乐綝部就已抵达夏口东北四十里处的滠口。

滠口,是滠水注入长江的水口之处,这里是大魏水军适合停驻的唯一之处,若再度向南离夏口愈近,距离就不足以让步骑平稳落寨。

水军达成这样的速度并不意外,一日余行二百里只是基础操作。右羽林将军程喜丶奉义将军卑衍和曹睿本人直属共一万八千骑,一日半在沿江的地形行军二百里,这才是真正值得称道的速度,河流左近本不适合骑军快速机动,河流湖沼随处可见。

但大敌在前,不知吴丶蜀二军何时合流,大魏骑军必须争分夺秒进行追赶。

大将军曹真率领武卫军曹泰部和镇北将军桓范部先至,依靠滠水作为屏障在滠水左岸扎下十馀里宽的大寨来。

与此同时,作为先锋的乐綝部依旧奋勇争先,又前出了二十馀里,与江上防御的吴军对峙许久。如同添油一般,陆逊亲自坐镇后方滠口,又增派了以艨艟丶斗舰为主的夏侯威部进行增援。

大江水面宽阔,二将近百艘船将整个江面遮护了数层。斗舰分散居于前中部,艨艟点缀于斗舰之间,楼船分为两部位于中后,这是标准的迎敌阵势。

虽然二百里的距离对水军算不得什麽,但是对于随船的大部步卒还是显得有些疲累,安排营寨还要许多时间,若能不战,陆逊今日是不愿意挑起战端的。

明日才是最合适的时间。

全琮本人就在对面吴军船队之中,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魏国水军的动向。

直到日头低垂变红,双方才有默契般的同时向后退却。对峙将近半日,对于双方将领的精神压力都是巨大的。

越到这种时候,就越要比拼双方的韧性和意志。

入夜,鲁山城的太守府中。

全琮丶孙奂二位主将,以及诸军各将军丶校尉齐聚于此。

孙权深吸一口气向堂中望去。鲜于丹丶张梁丶张霸丶殷模丶张刚丶管笃丶唐咨丶薛秋丶周纂……四万馀军中的二千石将领悉数聚于此处。下午与魏国军队在江中的对峙已经诸军皆知,毫无疑问,这是战事即将开启的标志。

全琮作为鲁王丶卫将军丶吴军实际上的主帅,站在孙权侧前方慷慨陈词:

「北人擅马,南人擅船,魏军舍骑兵之利与大吴舟楫相争,昔日老贼曹操尚且败于大吴水军,魏军今日与当年仿佛,此其必败一也。」

「寿春至此远隔千里,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魏人步骑势头已颓,师老兵疲,此其必败之二也。」

「却月丶鲁山丶夏口三城鼎立江畔,有江丶山拱卫,魏军分其力而不得众攻,此其必败之三也。」

「却月城依沔水而建,鲁山城依龟山丶夏口城依蛇山,各自负险,周回不过二三里,自古筑城欲坚而不欲广,魏军绝难攻克,此其必败之四也。」

「北人不识南方气候,此前已有魏军士卒多病之闻,待彼辈瘟疫自起,我军可以顺流而下击之,柴桑丶濡须丶芜湖丶建业等处可于旦夕之间复得,此其必败之五也。」

「朝廷对诸将以国士待之,今日堂中诸将人人皆为乡侯,军中士卒皆领田土钱帛赏赐,民夫家家免税三载,士气军心可用,而魏军吝啬不赏驱使兵卒如牛马,此其必败之六也……」

吴国众将尽皆披甲立于堂中,人人肃穆,听着全琮在孙权侧前方的慷慨陈辞,说着他自己研究出来的魏军十条必败之理。

能做到二千石校尉之人没有傻子,他们都明白吴国的形势危殆到了何等程度。

但作为吴国最最精锐的中军,两个月前在江夏与夏侯儒部的大胜,让他们心中存了一些对胜利的预期。而且在吴国中军中流传颇为广泛的说法是,莫不是由于吴国中军被魏军使诈调开,那麽魏国在扬州是不可能打破长江防线,取下濡须丶芜湖丶建业等处的!

而且这些将领素来接受孙权恩惠,临危之时愿意效死,该给的钱帛丶爵位丶赏赐,孙权当真一项不缺,这些人临难之时是当真比文官靠谱一些的。

四十里外的滠口大营处,皇帝本人的大帐中同样做着战前动员,除了各军主将之外,十万大军中的二千石将领来了多半,。

曹睿坐在正中,大将军曹真叉手站在曹睿侧前方,枢密副使刘晔手持已经定好的作战计划在舆图前站定,语气激昂:

「武昌地形丶如何作战,已经悉数与诸位说透了。」

「总而言之,此战大魏兵多丶将多丶船多丶粮多,此处吴军与濡须丶芜湖丶江宁等处的吴军没什麽两样,大魏诸军绝对可以击而破之!留给吴逆孙权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被大魏或杀或擒,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枢密院已经请了陛下圣旨。」刘晔环视一周,语气又增高了半度:「此番作战,若是哪一位校尉丶偏将能够斩获孙权首级或者俘虏孙权,爵位立升二级,关内侯可以为乡侯,亭侯可以为县侯,朝廷有万户之赏!诸位可否明白?」

「明白!」帐中数十位二千石将领齐齐高喊应声。

刘晔顿了一顿,轻咳一声:「赏赐已然明确,军法也不容稍忘,能今日在中军帐中的将领,该明白的军法都应知晓。只与诸位说一句,不论你们何等身份丶爵位丶家世,若违背军令军法,唯死而已,并无他路。」

「接下来由大将军来为诸位分派明日主攻方向。」

刘晔说话之时,帐中的众人的表情还稍显轻松一些。但当曹真缓缓走下,在军帐中绕了一圈,将每一个将领的面孔都看了一遍之后,气氛显得愈加凝重了。

毕竟是积年的大将军,曹真分派军务的过程,诸将甚至连目光都没敢半分斜视。待曹真结束,躬身向皇帝请求训示的时候,曹睿这才站起:

「今日帐中诸将,有在中军里随了朕九年的,也有在外军之中为将多年,还有水军之中的新秀,你们之中的每一人,朕都与你们单独交谈过。」

「赏丶罚丶恩丶义,该说的事情大将军和刘枢密都已经与诸卿说过了。朕只告诉你们一句,朕丶大魏皇帝,就随在军中,明日观诸卿功成!」

众人轰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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