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卢庄(1 / 2)
第471章 卢庄
场中气氛尴尬,一时间无人出声。
沉默片刻,骷髅忽仰天长叹了声,将手往面上一抹,顷时血肉生长而出。
随光芒大放后,一个身着灰布长衫,面皮乾瘦,颌下三绺长须飘飘的中年道人便现出身来。
「算了,反正被看到也不是一回二回了,只要别往外说便好。
话本故事可勿要当真,切莫多想,莫多想……」
灰衣道人拍拍胸膛,又旋即正色道:
「我名卢庄,曾为这逯亡界之主,麾下领三百万兵,十六大鬼将,巡游虚空,统御四极,又被尊为『胜隆真童飞君』。
因不幸被陈裕神王降伏,那些个鸟部将便都一哄而散,只剩我自个儿被困在这逯亡界守门,自娱自乐……」
这话前半截时意气风发,一股豪迈慷慨之意巍巍如山压来,宏大难当!
后半截却急转直下,连带着声音都是有气无力,似认命了般。
「多久都未有虚皇天的人来这逯亡界,也是稀奇,看来这几日我是有个伴当了?」灰衣道人卢庄无精打采伸出手,又对陈珩扬了扬脑袋。
尔后陈珩拿出牌符,叫卢庄核验无误了后,卢庄掐诀召出一朵亩许大小的阴邃黑云。
他一面带着陈珩朝正东位置那处飞宫行去,一面也是介绍起了此地与阳世诸天的种种不同。
阳世诸天,阴世幽冥——
这正反天地阴阳相合,便是一方无边无量的众天宇宙。
与阳世众天的旷远广袤相对,阴世幽冥的九狱九泉和八百阴司大世界,同样也是无垠寥廓,叫人难以揣度。
在故老相传之中,前古诸圣自亲手造就出了九泉后,便是去调理现世的清浊了,统摄调御那随之而来的万亿生灭变化。
阴世九狱和八百阴司大世界,都是九泉自万劫流转之中不断孕化而出。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日月更易,才终成今日之格局。
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有新的阴司大世界在九泉深处渐渐凝出,缓慢往虚空之上浮动,直至终于造化成形。
而每时每刻,也有阴司大世界在不断消磨损毁,直至最后彻底崩坏于阳九百六的灾劫下,沉入九泉深处,成为新生阴司大世界的养料和根基。
周流往复,始终若环——
除九泉之外,阴世幽冥便再无不朽之物。
连天生便同九泉根性合契,地位等同于阳世十六大天的九狱都难逃将来破败,更莫说其他种种了。
这方逯亡界便是八百阴司大世界之一。
而阴世八百同阳世的三百诸天都是个虚数,实则数目难以称计。
八百阴司世界有大有小,小的不过堪堪能同阳世界空比拟,大的却可跟地陆甚至天宇是一较高下。
据卢庄的言语,陈珩也默在心底思量一番,得出这逯亡界虽比寻常阳世界空要大,比陈珩曾去过的羲平地亦稍强一筹。但还是要逊色于那些厉害地陆。
这时陈珩问起那口古井之事,卢庄撇撇嘴,无奈道:
「据常理而论,无论是自阳世降来阴世,亦或从阴世去往阳世,铁围山都是必经之路。
这是道廷诸帝定下的一条天律,更改不能。
在众天宇宙之间,一共有九座铁围山,每座铁围山深处都有仙佛神圣之流的大人物坐镇其中,又有黑曜天君丶十部杀将手拿通天锁,各领百万阴将鬼兵日夜梭巡。
这等地网天罗莫说常人绝难以突破,若是无令擅闯,铁围山中的那众生恶业丶怨戾风雷,便足令闯入者先好生喝一壶了。
这是道廷尚在时的光景,至于道廷崩灭了后……」
卢庄摇摇头,其意不言自明。
在道廷崩灭了后,连天尊丶狱主这等煊赫尊位都是兵强马壮者为之。
法度不存,那铁围山自然也难逃此理。
如今九座铁围山已有三座被战火毁坏,有六座又被各类强人侵夺了去。
因寻常界门难以适用,那若想再往返于阴阳两世,要麽便是老实去往剩下六座铁围山,缴纳钱货。
要麽便是以大法力打通虚空障阻,强自通行。
而陈裕之所为,便正是后者。
他先将这逯亡界全盘炼化,之后又取逯亡界的中央之土,上应列宿,下和九宫,以铸成一口古井来,不仅可容他自由出入,其他人若得准许,亦可自此间通行。
事实上大多巨擘亦是如此施为。
道廷天律崩塌,反是叫他们脱去了一层束缚,自此可以肆意展动拳脚。
在说话之间,卢庄也是将陈珩送来了一处高耸入云的庞然宫阙,上下有罡风环绕,瑞气千条。
也不知这逯亡界是被陈裕以大神通祭炼过,亦或其他。
虽是无日星之光照耀,入目处大抵漆黑一片,但陈珩置身此间却并无太多格格不入之感,只觉阴气森森,将法力运起几转,那异样感多少也是消了些许。
「起初这逯亡界倒还住着些夜叉丶天鬼丶罗刹等,我身旁倒不缺服侍的。
后来虚皇天的人在这里重新祭炼了『浑天地动仪』,众生灵不堪其扰,便打造渡空大海舟纷纷迁往他处,最后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
似看出陈珩疑惑,卢庄一面挥开重重宫禁,一面解释开口:
「至于所谓阴世,你也算有些道行在身,自能抵御这阴风恶气,但稍后修行幽冥真水时,呵呵!」
卢庄忽怪笑了两声,在说话之间,两人已是来到宫殿尽头,面前的是一座百丈大小的光滑石壁,光可鉴人。
「这是?」陈珩问道。
卢庄懒洋洋席地坐下,一指前方道:
「你欲修行幽冥真水,应先采纯阴,最好的自然是将九泉之水内炼入身,这逯亡界临近幽泉,你可穿过此壁,径自去往幽泉之上。」
说完卢庄又在袖中摸索一阵,掏出厚厚一沓玉册,递于陈珩道:
「这是关于幽冥真水的修行手札,你可自行取来翻来,至于……」
说到这句时候,卢庄声音顿了顿,接着继续道:
「你是一品金丹,道性无暇,想来修成这真水应非难事,先就这样罢,届时有变,你再来唤我。」
卢庄打个哈欠,将眼皮一耷拉,身往后靠,很快便有鼾声阵阵响起。
陈珩面色如常,先取走最上面的一卷玉册,凝神翻看起来,一一对比,以验证所学。
待细看了个三四日后,陈珩又将最后一卷玉册轻轻搁下,然后移步来到那百丈石壁面前,果断起手一抚。
须臾一卷灵光从中喷出,将陈珩往内一拉,壁前便已没了他的身形。
「……」
卢庄此时鼾声戛然而止。
他揉揉眼皮,饶有兴致朝石壁处一望,眼底掠过一丝考量。
无可估量,难以状述——
当周身灵光敛去后,陈珩视野一开,才知自己是落在了一座庞然的六角飞塔上。
在塔下遥遥可见一片混浊深邃的幽水,不知自何处而起,也不知要究竟流向何处,似偌大天地都只剩这一片深黑之色。
在庞然幽水映衬之下,这座千丈飞塔显得渺小如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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