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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还在小心翼翼打量着傅窈,这会见傅窈发现了自己,又猛地低下头去。
她和寻常人看起来并无什么分别,若是忽略掉她血肉外翻的喉管的话。
她的喉咙不知被谁残忍割破了,正滴答滴答地淌着血,血珠将喜服洇湿,又同喜服融为一体。
难怪自己发不出声,原来是鬼新娘的缘故。
除了鬼新娘外,洞房内还有面色惨白紧闭着眼的瞎子鬼相公,与另一藏在角落里,作女侍打扮的丫鬟鬼。
“害怕吗?”季无月握住她的掌心,安抚道:“若是害怕,我再封了这阴阳术便是。”
这不是在掩耳盗铃吗。
傅窈不想自欺欺人,扯了扯季无月的衣襟,又拽起他的手指向一旁的鬼新娘。
后者会意,与方才未认出傅窈时的语气相同,“妖孽,还不交出忘忧草。”
那鬼新娘吓得一哆嗦,倒半点不似传闻中的可怕,反而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她瞥了眼角落里的丫鬟,紧接着鹌鹑一般摇了摇头。
瞎子鬼走到傅窈跟前,灰白眼眸滴溜溜地转:“你们将合卺酒喝了,忘忧草自现。”
说罢,纸人捧着合卺酒上前,示意二人行合卺之礼。
杯中酒液清亮,傅窈瞥了一眼,在季无月掌心写下:“我来时遇一老道,老道说这合卺酒是不能不饮的,否则便会从头来过。”
“……好,那便饮下这合卺酒。”
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年微微一怔,才应道。
二人伸手去握距自己近的那只酒盏,季无月却骤然顿住,他余光分明瞧见这屋子里的三只鬼正齐齐盯着傅窈的那只酒盏。
他哼笑一声,旋腕换了杯盏。
交杯时,季无月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少女尾指,烛火在酒面投下交颈的影。
“阿窈可知合卺之意?”他突然发问,尾音含着笑意。
傅窈眼睫一颤,就着季无月的手将酒液饮尽。
后者同样饮下酒液,对着傅窈的方向低语:“只可惜我如今目不能视,见不到阿窈红妆的模样。”
季无月脑海划过荒唐的念头。
拜过天地,饮过合卺,也不知他们如此,算不算礼成?
他怎么还有闲心聊这些。
傅窈挠了挠他的掌心:你看,眼下我们也喝了合卺,忘忧草却还不知道在哪。
傅窈剜了瞎子鬼一眼,那灰白眼珠竟诡谲地转动半圈,显然他是诓了他们。
“分开寻。”傅窈再度在季无月掌心刻下三个字。
听老道的意思,那忘忧草定然是在此间宅院的。
最后一笔刚落,这才惊觉他此刻目不能视,慌忙拽回他欲收的手腕。
“迟则生变。”季无月开口,“忘忧草生九叶而开三花,这等灵植,便是盲了也能嗅出三分药性。”
他说的也有道理。
傅窈点头,正要起身,却被少年欺身压在榻上。
但见季无月单膝抵着脚踏,拂开裙摆,掌心托起她绣鞋,将腰间捉妖铃牢牢系在她的踝骨处。
稍一挪步,银铃便撞出清泠碎玉声。
季无月抬眸,仰首时喉结擦过她裙摆,“如此,即便目不能视,亦知阿窈所在之处。”
分明只是寻踪的权宜之计,可傅窈的呼吸却骤然错拍。
绣鞋轻点少年前襟,她身子一滑便下榻推门而去。
“叮铃——”
少女撞开门扉,脚踝铃铛撞碎满室寂静。
*
宅子里空荡荡的,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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