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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拜见了父皇母后,回到久违未见的春和景明别院。

脑海中幻想了无数次与怀珠重逢的场面,想看看她的笑容,听听她撒撒娇,她听自己请回了戏班子定然满心欢喜。

然这座寄寓了春和景明美好愿景的别院,从没真正春和景明过。

怀珠的脸色愈加青白些,整个人凝重得像被雪冻住,唇绷成一条细线。指尖稍抖,无比沉重地坠下了大部分衣裳,剩个月白色的亵裙。

他们相好时,互相在对方面前褪衣衫不过是最寻常自然的动作,如今全变了味。

裙袍抖落,见她浑身无半个铜钱,素面朝天,单纯一袭朴素的白纱衣,比乞丐还穷。随身携带的皆是贵重首饰,还没来得及换成现钱。

她裙角沾了污泥,膝盖磕青一块——是在雪夜纵马时摔的,她皮肤娇嫩,眼睛又不方便,从马背上跌摔。

陆令姜恼她无情,恼她私逃,恼她的恩断义绝,情绪占满怒意,虽瞥见她的情伤,亦强忍着不怜惜。

他的吻游离在她腮畔,道:“你出门连钱也没有,路引也没带,就是这么下定决心和我分开的?计划很不周密。”

又用激将法:“你连雪地里遇见狼都不怕,去东宫却能怕成这样。东宫是什么龙潭虎穴吗?还跟许信翎说反过来给我补偿,气节挺高。你若离开我过得好也行,看看你自己现在颓丧的样子,得什么好结果了。”

两人在一起,并非互诉衷肠,而是心怀鬼胎,各有用意。

怀珠梗脸极力忍耐着,也快忍耐到极限了。她并不是一个好搭档,几次本能地欲从他身畔逃脱,似是为救弟弟勉强答应了给他,却又懊悔了。

她扭过头,冷哼。

陆令姜刚才拿白怀安威胁怀珠,一方面是想近身抱抱她,另一方面也拖延时间,逼她就范。

他内心其实被她扰得十分慌乱,根本没想放过她,与她伺不伺.候他无关。私房话萦绕在她耳边,夹枪带棒,誓要把她的硬骨头浸软。

她最好赶紧哭一哭,道个歉,把心里盘算的小秘密如实招来。哪怕她搂搂他肩膀,稍微一个示弱的小动作,他都原谅她了。

怀珠忽然抵触自己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他无论如何也要从她口中挖出来,毕竟她曾那么单纯热烈地爱他。

怀珠却没有轻易就范,两人虽亲密,如被迫共榻而眠的仇人,没有感情味。

她轻轻合上眼帘,手心还攥着那枚白瓷镶红玛瑙的簪子,稍稍调整角度,可以刺进陆令姜的后心。

若能同归于尽固然好,只怕一击不成,自己徒然送命,怀安惨遭鱼池之殃。

一面帘幕被风吹开,天色青青,陆令姜将怀珠抱住,深情地贴着心口。微小雨珠斜斜透进来,润湿了怀珠的发。他随手拿起凭几上的竹骨伞撑起,亭子,帘幕,再加雨伞,为她三重遮挡了风雨。

所有的温言款语都说尽,仍得不到她任何答案。陆令姜急切盼望她服软,她却绝不服软,只沉默抗争。

他缓缓抬起首:“还不准备说话吗?”

怀珠神色含泪愠怒,以为能委身这一次,事到临头,却终究无法忍受,用手中簪子没轻没重地刺了他的后心一下。

“放开我。我不了。”

果然是要出尔反尔。

这样抵触的态度,令陆令姜猛然生出一股陌生感,被拒之门外的挫败:“怎么,我现在碰不得你了?”

她眸中撒着隐隐不悦之意,好像和他在一起是多恶心的事,无视他的再三挽留,重复道:“你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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