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前程(2 / 2)
现在朝廷那边在南诏丢了两万多的精锐,再加上之前汉源一战,西川敢战之军大多残破,这种情况下,朝廷必然要从各藩再抽队精锐,重建西川武备。
别看南诏现在要求和,可朝廷根本不敢让西川空虚,且不说西川是朝廷的钱袋子,就是作为长安的外围防线,就不容有失。
而现在朝廷能抽调的兵力能有哪里?朝廷以前有三条忠犬,分别是天平军,忠武军还有河东军这还是赵怀安从十三叔那边听说的,十三叔说,大唐魔下除了神策军,就数这三藩最为听话丶
敢战,凡用兵,必从这三藩抽队出界。
当时赵怀安还问过,为什麽没有宣武军呢?不是说有十万吗?
然后咱们的十三叔就说了个让赵怀安印象特别深的话:
「宣武军?这些人守守河道就行了,打仗?他们十万人,连忠武军的一个州都打不过!说到底呀,人有钱了,就难拼命了!」
可现在这三藩什麽情况呢?天平军残破,忠武军一半多的人被抽调在曹州,就剩下个河东军,
又能抽多少人呢?
所以,如果不出所料,朝廷必然是要从中原忠武军中抽调兵马的,到时候,这中原局势要更加糜烂。
赵怀安从后世那麽多的历史故事中晓得,就是这种打民变军,就是要快刀斩乱麻,一旦拖下去,本来是个部分溃烂,最后都得成半身不遂。
想到这里,赵怀安的内心就紧迫起来。
本来他还打算韬光养晦,在后头苟,可要是朝廷这麽快就崩了,他还咋苟?
至于杨复光心心念念的招抚草军?赵怀安是一百个觉得不靠谱。
这仗打到现在,你杨复光说招抚,那沂州那边的宋威,还有他们那边的诸藩军是个啥?
所以一旦杨复光走招抚路线,就必然要和宋威发生路线冲突。
哎,真为难啊!
此刻,赵怀安只觉得自己也是个微操大师。
既不能让朝廷真灭了草贼,也不能让草贼这麽快就掀翻了朝廷。然后他还要在杨复光和宋威之间踩钢丝。
看来,后面得和张龟年他们几个开个小会,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现在,他们这个小利益集团也有集团自觉了,很多问题都能一起讨论讨论。
这边赵怀安在想着,忽然那边的张承业,也借着酒意,壮胆问了句:
「赵刺史,你想做什麽?」
赵怀安愣了一下,那边吆喝的保义将们也沉默了,不晓得这个监军小使这话是什麽意思?
难道朝廷怀疑咱们保义军?
那边张承业也发现氛围变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话的歧义,连忙补了一句:
「我是说,这次赵大郎你立下这功,后面咱们监军使肯定是要高升的。咱们监军使高升,那咱们这喜人都能高升!所以,咱就想问问,大郎想要谋个什麽位置呢?」
说完,张承业还撇了杨复光的关系,说道:
「这是咱自己问的,不是监军使想问。」
赵怀安一听这话,就晓得这是杨复光让他来探自己的口风。
看来这位大兄是相当讲究啊,说给咱升官就给咱升,不过也不能想太好,他既然让张承业来探口风,就说明太高的位置,他也保证不了,怕伤了和气。
于是,赵怀安哈哈一笑,说道:
「咱老赵啊,就是个俗人,不仅恋家,还恋旧!」
然后他对赵六这些人道:
「我是寿州人,还在光州做刺史,要是日后发达了,能当个淮西节度使,那也就人生圆满了。」
说着,赵怀安还自怨自艾:
「哎,咱也晓得咱就是个武夫,还不是长安人,这辈子是做不成那些大藩的节度使了,甚至连进个长安做个穿紫袍的公卿都难。所以,也就这点念想了。」
这话听得旁边的张承业酒都醒了,他万万没想到赵怀安竟然胃口这麽大!
做淮西节度使?之前做的那几位,现在都被钉在叛臣传里呢,连下面的三个州都被切掉了,如何还会让人再做此藩的节度使?
以前淮西藩镇还在,咱们长安的圣上哪次晚上睡过好觉?
想到这里,张承业艰难问了一句:
「赵大郎,非得是这里不可吗?要不再换个其他地方?」
赵怀安头一直摇,指着赵六这些人道:
「张小监,你不晓得我这些兄弟的情况啊。这帮没出息的,随我到了光州后,就晓得起宅,买田,请小妻,把他们的军赏全用在这个上面了。你问他们愿意离开光州吗?」
不用任何人提醒,赵六等人全部摇头,附和着:
「这哪行,不同意,坚决不能同意。」
「是啊,是啊,朝廷要体恤咱们啊,咱们打了一辈子仗,也让咱们享受享受啊!」
这下子,张承业更是为难。
他是万万不敢松这个口子的,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监军使的能力了。
想到这里,张承业还是实话实话:
「大郎呀,你可能不晓得淮西这个地方的复杂,朝廷根本不可能,也不会同意,淮西镇重建的。所以,大郎,你再想想,还有哪些地方想去。」
而且说句实诚话,咱们这些人都是监军使的人,监军使好,咱们都好,监军使难了,那朝廷有的是人惦记咱们屁股下的位置。所以咱们不能让监军使为难呀!现在是咱们监军使回朝的关键时候,咱们得互相理解。」
赵怀安内心腹诽,不过还是笑着道:
「行,那去淮南做个节度使,不过分吧!
张承业吸着气,何止是不过分,那是相当过分啊!
这淮南节度使为天下第一重藩,能交给你赵大啊!立下的啥军功啊?你要是平了什麽七十二路反王,三十六道烟尘,那可能才会把东南重地托付交给你。
赵大郎啊,你现在不过是平了一个草寇下面的一个票帅,就敢要淮南节度使,后面要是让你赵大平了贼了,你岂不是要求个淮南王?
可心里再怎麽腹诽,这会张承业也只能陪着笑,解释道:
「大郎,你可要为难死监军使了,国朝规定过,如淮南节度使都是宰相的回翔地,非宰相不能出任。」
赵怀安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还要先给咱拜个宰相,那确实挺麻烦的。」
此时张承业已经连腹诽的念头都没有了,只能机械地点头。
却不想,赵怀安那边点完头,脸就拉下来了:
「小张啊,你这也难办,那也难办,那不如就别办了。我觉得咱现在的光州刺史就挺好,后面反正要招安那些草寇了,也用不到咱们这些人了。这样,待我给行营打个军报,然后我就回光州得了。」
一听这话,张承业魂都跳出来了,以为赵怀安真要选挑子,要是让监军使晓得他谈个话,把他最倚仗的军头给气跑了,他可不是没前途这麽简单啊!
此时,张承业都快哭了,他委委屈屈道:
「大郎啊,要不咱们先领个淮南节度副使?到时候等咱们军功攒的差不多了,监军使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你挪到外藩做节度使。其实天平军就不错,现在的天平军节度使薛崇外不能平贼,
内不能抚兵,朝廷已经是相当不满意了。」
「放心吧,监军使答应过,他回长安之日,就是你赵大授节之时。」
赵怀安撇撇嘴,什麽朝廷不满意那薛崇,我还不满意天平军呢?
这天平军也就是以前有点家底,但现在还剩个啥?拢共就是郓丶曹丶濮三州,然后两个都烂了,剩下一个也好不到哪去?
而自己在光州和大别山搞那麽大阵仗,要钱有钱,有人有人,他是傻子才做什麽天平军节度使呢。
不过这个淮南节度副使,嘿嘿,不错。
赵怀安面上依旧不满,问道:
「节度副使?节度副使是干啥的?」
张承业忙解释:
「淮南的节度副使是协助节度使统领本藩兵马,有平叛之职,还对本藩官员有监察之权,真正的位高权重。」
赵怀安脸色一喜,再绷不住,嘿嘿直笑:
「这个好,这个好。」
见赵怀安这下满意了,张承业又小心补了一句:
「不过这个得等咱们再多立立功勋,毕竟以曹师雄的首级,要想迁淮南节度副使,还是力有不逮的。」
赵怀安点了点头,不过也颇为愁苦地问了一句:
「咱们这都要招抚了,后面还有立军功的机会吗?」
却不想张承业很自然地说道:
「哈,咱们招抚还是为了剿贼,这等劫掠州县的草贼,不杀如何能正国威?」
赵怀安只能感叹一句,连一个监军小宦官都能看得明白的事情,你王仙芝丶黄巢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可别傻傻地等招安了,那不是落了套了吗?
可赵怀安不说这些,举着酒杯,敬了下张承业:
「来,吃酒!祝咱们所有人前程似锦!步步高升!当然,最重要还是我那大兄升!」
张承业由衷信服这一点,端起起杯就是满饮:
「敬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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