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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混熟了,进来坐下,就有人找他聊天,没个空闲。
他却是面色冷淡,不怎么说话,放浪纨绔的姿态,也不介意还有长辈在,兀自坐那儿抽起了烟,低着头滑手机。
旁人再搭话,他也不应了。
心情不好似的。
王教授:“小黎,你看薄屿都不吃饭,你给他剥一个?”
黎雾于是放到他盘里,顺便表示了自己对他“大恩大德”的感谢。
他面前的那盘子里干干净净,全程好像都没怎么动筷子。
薄屿掀起眼皮,面无表情看了一眼。
没动作。
“……薄屿,小黎照顾你呢,你不给面子的啊,”王教授温声的,“我们聊天你也不说话。”
薄屿淡淡嗤笑,没什么情绪:“照顾我干什么,我不是没长手。”
……这么阴晴不定。
黎雾一时有些噎,又气呼呼想,真是养尊处优惯了。
她没再搭理他,继续给教授剥。
教授又问了很多,关于她小时候的事,成长过程的事,甚至从她出生就开始问起,事无巨细,很感兴趣似的。
在这之前,黎雾从不觉得她那平凡的童年、少女时代有什么好说,教授不知不觉都醉了,还是很认真地听她那些碎碎念,听到她说起了父母,眼里突然有了湿润。
黎雾吓得不轻,同时,看到了教授拇指上的创可贴被红酒给污染了。
她连忙摘下手套,匆匆洗了手回来,正好包包里常备创可贴,主动帮教授换了新的。
的确是与她妈妈不一样的一双手。
皮肤细致,白皙,只有右手的中指关节有一层薄茧,写字留下的。
妈妈的手遍布了做粗活留下的茧,常年处理海鲜,指腹上都是细微的小伤口。关节上还有冻疮留下的痕迹,因为手要经常泡冷水,怎么都消除不下去。
黎雾的鼻子突然也有些酸。
她许久没抬头,包扎那创可贴,包得细致至极,动作轻慢。
她给妈妈处理过,知道怎么样贴得牢固,还很聪明地拆了一块一次性手套上的塑料薄膜裹了圈,最后嘱咐教授,最好吃完饭就拆了,不然不透气容易发炎。
王教授似乎是想揉一揉她的头发,却是又收回手,只是一如既往,温和微笑着:“……谢谢小黎啊,你妈妈有你真
是太好了。”
饭局结束,携着电闪雷鸣的乌云,终究是飘到了头顶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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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狂风肆虐,暴雨瓢泼。
想办法回实习宿舍的回去,回不去的,就近选了回去大学城——四月了,已经开学了。
还有直接去住酒店的,狐朋狗友调笑,说是要去陪女朋友。
王教授醉得不轻,到了门边,多少不肯走,又拉着黎雾,东拉西扯,说了大半个小时的体己话。
眼见雨势越来越大,迎宾经理亲自给薄屿的那辆布加迪开到了大门口,撑着伞,亦步亦趋过来接他们。
薄屿一直站在旁边等,兀自抽烟,这时掐灭了:“我送教授回去。”
话是对黎雾说的。
想起了饭桌上他那句冷冰冰的话,她没和他再说什么,点了点头,送教授上了他的车。
两个座位坐满了。
薄屿关上副驾车门,对她说:“她女儿发高烧去世的,那年好像才不到1岁,还没学会叫妈妈。”
“……什么?”黎雾愣住了,满脸的震惊。
“所以下次别和她一起出来吃饭了,”薄屿顿了顿,“这次之后她看到你,可能都会想起她女儿。”
引擎声响过后,黑色跑车穿破雨幕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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