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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阿奎那一愣,荒诞的错愕感让他忘记了哀伤,“可您是一个宗教人士——”居然说我迷信?
老神父摇了摇头,“宗教为人们巩固信仰,但是,信仰和迷信可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他坐在他身边,看向烛火摇映的烛台。老神父轻柔地说:“迷信让人患得患失、无所适从。可是信仰不同。信仰能带给人力量。科学发展将会破除迷信和妄想,但是信仰——只要世界上有人类存活,就会永远需要信仰。”
阿奎那若有所悟,默默地垂下眼睛。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神父,我一直不明白。主以自己的血肉为人类赎罪。可是,全人类累加的罪恶那么深厚,一个人的死亡难道就足以偿还吗?”
老神父微微一笑,“我喜欢不信神者提出的问题。很冒犯,却也很率真。”他乐呵呵地说完,微微敛容道,“可是阿奎那,罪与赎,并不是同态复仇,并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主是上帝之子,祂因神性具备无限价值,足以平衡全人类的罪债。”
“那么,他蕴含着‘无限价值’的神性又是从何而来?因为他的血统吗?”
神父摇了摇头,简练而笃定地说:“因为祂对全人类拥有无限的爱。”
短暂,凝练,如一道霹雳击中了脊背。阿奎那怔忪着,忽然感到长期以来笼罩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一阵强烈的炽热的涌流从心底迸发出来。
……原来如此。
这些时日以来,阿奎那总是持续不断地沉浸在对海戈的挂念与担忧之中。斯卡莱德已死,可是海戈仍旧杳无音讯。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坐立难安的煎熬。他沉溺在忧惧的火海之中,脑海中总是不受控制地闪回关于海戈种种不幸的结局。他为什么还不来找他?他受了伤?失了忆?他流尽了鲜血,在自己看不见的某个角落悄无声息地死去?
在被着忧惧的火焰痛苦地灼烧的时刻,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怨恨海戈。难道不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才害他置于如此境地!
他想起那一夜,海戈畏怯地埋首在他怀中,不安地问他,如果他再犯错阿奎那会怎么办。是的,是的,这个我行我素的家伙,你总是犯错。每次我以为我已经能足够平静地对待你,可你总是会叫我挫败,让我伤心,可是,可是……每次我的心为你的任性备受折磨和煎熬,但紧接着的,永远又是一股不愿意放弃的冲动。
爱得太深会怨怼,可是爱得更深,却会原谅。
在分别的那一夜,在你第一次、却也是唯一一次,对我说出“我爱你”之后,在漫天星斗的见证之下,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
“海戈·夏克,我原谅你。”
“我会等你。”
……
阿奎那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双手紧攥,眼泪砸落在膝上。老神父慢慢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他打开油灯的玻璃前盖,取出火焰,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却重新点燃了那根冷熄了的蜡烛。
“即使明天它再被风吹熄也不要紧,”老神父温存地说,“你永远可以再次将它点燃。”
在漫长的磨砺之中,那些明知彼此有诸多分歧、明知前路有诸多不测,仍然勇敢地选择跨越鸿沟,坚定地站在彼此面前的人,才足以被称之为爱人。
爱不能够抹平分歧,不能够消除不测,爱本身并不许诺一个完美无缺的结局。可是爱的力量却足以救赎一切。
因为爱最有力的意义不在于其能够赢,而在于爱永远拒绝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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