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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腕骨转圈摩挲。

傅润唔了一声。

骨头眼的酸痛渐渐被温热取代,他难免忘记提醒对方君臣、或者仅是夫妻间的尊卑上下。

有赵彗之在,高文鸢一般不敢盯得太紧,见状,轻车熟路放风筝似的落在大后方负责“放哨”。

世界只剩下他们。

各有各的俊美的年轻人面对面站在屋檐下听雨。

雨声渐止,有时他们无意间四目相对,迅疾地移开视线,只是沉默。

默契的沉默。

傅润抽回手,心软道:“你为我制的药,孤让阿汗术拿去试毒了。孤、我并非怀疑你——”

他还是两种称呼颠来倒去地用。

可聪慧如他,竟受困于情爱,不能意识到他待他的皇后从来是特殊的!

赵彗之:“我知道。陛下的病,此药未必能根治,陛下既在江苏,若愿同我去金匮见我师父……”

傅润按捏眉心,语气冷淡:“孤不去金匮。绝不去。此事休提。”

“为何?”

傅润口齿滞涩,“我曾去过一回。有个混账失约迟迟不来,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摔下悬崖成了傻子,可我还记得他、在等他,而我的手脚就是在那时候被人一节节敲断的。”

赵彗之俯身平视他,眼底溢满怜惜和歉疚,“如果那个混账不是有意的……如果他是我——”

“若教我知道他姓甚名谁,抽筋剥皮凌迟,再诛他九族!唯有杀他,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傅润说罢,心惊自己何必把无所谓的一个影子说得这样要紧、这样咬牙切齿。

他最恨的既不是骗他财物、伤他体肤的农人,也不是未能赴约的谁。

他已囚禁了傅璨,他早就亲自完成复仇了。

二皇子可以有仇恨,但皇帝无所谓喜恶,这是截然不同的。

偏偏他当着赵彗之的面一次次回忆年少时最落魄的事,甚至一再夸张地描述他如何可怜……

他想他天生薄情要强,这些话从前不会讲,以后也绝不该说,只是在这一刻——

从去年暮春真正见到赵彗之开始,有些东西就脱离了他计划的人生,啮咬他冷厉的喉舌。

傅润抹了一把脸,哑声道:“外面是谁在撒疯?”

赵彗之一时瞻前顾后怕惹恼了傅润,默默将血玉重新收回袖中,陪他穿过花廊至双鱼拱门外。

黛瓦白墙的庭院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头发花白的渔妇。

这里是官衙,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岂能悄无声息地闯入?

傅润好奇多过愤怒,抿唇不语,手自然地摸向腰侧佩剑。

渔妇浑身湿透,乱如海藻丝的枯发贴着额头和两颊,只剩一只绣鞋,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啊,好大浪,好大风,呼啦啦刮走了我的船,我的船!有人见过我的船么。那样好的船,装满黄金和珊瑚,离了沙滩,仰起十二面白帆,随风向西边去!我的船!好大浪,好大风!”

永远是这么几句。

傅润看她疯疯癫癫的,猜测是装疯卖傻的道姑或者江湖骗子,耐心骤失,道: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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