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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的衣柜里,四面不透风。
像个铁笼一样的空间里,他跟方谕紧紧抱在一起。
陈舷骤然平静下来,毫无道理地平静了。他呆呆望着墙上四四方方的瓷砖,嘴巴还张着,胸膛也还在喘得起起伏伏,没哭干的眼泪也那样呆呆地流。
虫儿飞的调子平缓地哼唱,方谕声音沙哑。他没唱词,只是在陈舷耳边哼着曲子。
陈舷渐渐不哭了,呼吸还在发抖。手上还疼,嘴巴里也疼,刀口上也疼,哪里都疼,可是他听见十七岁那年的虫儿飞。
他听见十七岁那年的虫儿飞。
调子哼了很久,很久,在不大的卫生间里轻轻地余音绕梁。嘴角里的鲜血慢慢地淌,手臂上的血也从指尖上滴落。
很久,很久。
“方谕,”陈舷终于开口,嗓子哑得吓人,“我没有头发了。”
“没关系,”方谕说,“你很好看,没关系。”
第80章 剪发
陈舷脑袋上盖着毛巾, 坐在沙发角落里,瘦瘦小小的一团,就那么抱着膝盖坐着。
他还在一下一下地抽搭。
手臂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 包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冯医生刚给他处理好伤口,他是被方谕叫来的。
冯医生亲切地又嘱咐了几句,还安慰陈舷没有关系, 刚刚所有的症状都是化疗后的正常反应。但陈舷一直没吭声, 处理好了伤,他就抱着膝盖低头一缩, 像个缩头乌龟,一句话都不回他。
冯医生有点尴尬。
幸好方谕出来打了几句圆场,把冯医生送了出去。
“他心情不好, ”陈舷听见方谕在外面说,“我没照顾好, 让他吓到了。您别怪他,是我的错。”
冯医生笑着说了没关系, 离开了。
送走了他, 方谕又走回来。
他在陈舷旁边坐下。
陈舷立刻抬手, 两手死死捂住脑袋上的毛巾,把头抵在膝盖上。
方谕无言半晌,伸手拍拍他:“给我看看。”
“不要。”
“我看看,我不嫌你。”
“不要。”
“我……”
“不要。”
“……”
方谕说不出什么来了, 他坐了一会儿,转身站了起来。
他走了,陈舷才松开手,悄咪咪抬起眼,盯着方谕离开的方向。
那方向是工作室, 不知道方谕是不是打算回去干活。
想着,陈舷低下眼帘,撇了撇嘴。
混蛋。
他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句。可心里的话音还没落地,方谕就又从工作间里走出来了。
陈舷又往他那边一看,看见他手里拿着把银制剪刀。
挺大一把,寒光闪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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