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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执砚转过身,月色落在他鼻峰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线条。
盛菩珠闻言,猛地一怔,目光有些涣散,像是被无形大手推了一下,恍然朝后退了半步。
虽说她和谢清婉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印象中她是个温婉娴静的女郎,婚后时常能从长辈口中听得她的贤惠之名。
更何况,数个时辰前,大夫人秦氏还曾满面春风地炫耀,谢家大娘子刚为罗家添丁进口。
“不是已经顺利生下孩子。”
“怎么还会?”
盛菩珠愣愣地僵在原地,声音沙哑,透着难以置信的恍惚:“太突然了。”
谢执砚抬眸,眼底是一片沉沉墨色,
薄唇抿了抿,每一个字都透着寒意:“报信的婆子说,是死于产褥热。”
“产褥热?”盛菩珠眉尖紧蹙,显然是不太信,“眼下都已入冬,最容易导致妇人高热的秋老虎和盛夏都已过去,虽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雍州罗家高门大户,岂会缺了有经验的稳婆和嬷嬷?”
“但凡只要精心照料,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谢执砚握住盛菩珠微凉的手心:“我们先去母亲那边。”
盛菩珠沉默点头,任由他牵着。
夜色已浓,寒风掠过游廊,带着刺骨的凉意。
夫妻二人沉默地穿行在廊下,经过花园时,因离大房新置的府邸仅一墙之隔,风送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声音在寂寥的冬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厉刺耳,充满了绝望。
盛菩珠脚步微顿,下意识朝西侧的高墙望了一眼:“是秦氏的声音。”
谢执砚察觉她的动作,握着她手的掌心收得更紧些:“嗯。”
寿康长公主院子里,只零星点了几盏灯烛,昏暗的光,在窗子上落下一道道极深的影子,影子晃动,如同不甘的灵魂在嘶鸣。
“来了?”听到脚步声,寿康长公主并未立刻抬眸,只是指了指一旁,罕见疲惫道,“先坐,我让严嬷嬷给你们上一盏热茶。”
“传信的婆子,我方才让人抓了,审了一遍。”
寿康长公主抬手,压在眉心上,仿佛从悲伤中回神:“不是罗家伺候的,只说这一趟银钱给得足。”
她冷哼一声:“罗家伺候的人又不是死绝了,要特地寻一个不相熟的婆子过来。”
“想必清婉那孩子死得不够体面,罗家怕出纰漏,只能花钱雇人报丧。”
盛菩珠听着,只有在寿康长公主说到激动的时候,安安静静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抚。
“清婉比三郎虚长两岁,当年我滑胎小产,清婉顺利出生,我看着她,总会想若是没有意外,我的孩子也该像清婉一样活泼。”
“关注得多了,自然得了几分眼缘,加上她本就生得玉雪可爱,后来渐渐长大,又是那种柔顺娴静的脾性。”
寿康长公主一叹:“只是后来去了雍州,起初还时常与我书信往来,只是后来长房与我们的关系逐渐变得不好,她应该是为了避嫌,与我这边疏离。”
“前些年,我不放心,还让严嬷嬷亲自去了一趟雍州,见她一切都好,只当是缘分浅薄。”
盛菩珠抬起头,看着情绪无法抑制悲伤的长公主:“母亲,我们可要去雍州走一趟?”
寿康长公主顿了片刻,缓缓摇头:“不了。”
“前日离世,今日才叫人来报丧,雍州离长安若快马加鞭,只需一个时辰。”
“恐怕丧事已经草草办下,今日下葬才喊人来说。”
虽然不去雍州,但盛菩珠相信,以婆母护短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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