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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的面前，经历一次次死亡，一次次变得冰冷，而她每一次，都要重新与他相识，带着曾经的记忆、那些只有她独自记得的过往，适应着每一世的他，可到头来，还是要亲眼见证那所谓的，既定命运。

每一次，她都要在记得的同时，学会忘记……

“你个小骗子，明明说好了要同我成亲的……怕我后悔，要我承诺，自己却退缩了，可是属乌龟的？”十三的金瞳弥漫着朦胧茫然，似泣非泣，似叹非叹，“明明……来年春月，便是吉日了……”

她很无力。

他的宿命轮回，她最是清楚，明知一切有因果，明知阻止不得，可依旧难免期待。

万一呢……万一这一次，她能同他相守久一些呢？

所以说，她从来讨厌人族。

应该说，身为玄狐的她，讨厌所有寿命短暂的存在。

她是天道所造的神兽，甚至若无意外，她有着无尽的元寿，这就意味着她永远孤寡。成为玄墨之前的记忆她并没有，但至少身为玄墨的时候，她一向不喜广交，凌霄和洛情，便是她唯有的往来了。她对寻伴侣结契也没什么兴趣，毕竟她不想看着对方在自己眼前羽化湮灭。

与这人崽相识，是比意外更意外的意料之外。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天道不许人族与其他各界众生生情结缘了。就好比眼下，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将他复活，即便她知晓他并非真正的人族，即便她知晓他会有来生，可此时此刻，她却希望她的小将军能醒过来……

城楼之下，纷扰未止，十三转身侧目，缓缓扫过那一重又一重的人面川海，最后停驻在半掩容颜的萧子舒身上。

其实她很好奇，此人的元神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否则怎会世世不安分、世世引出大乱子？

狐狸的浅金琉璃晃动着凛冽寒芒，滚滚汹涌，即便隔着老远，都能传递给萧子舒。

是恨、是怨，更是厌恶。

但无论何种程度的狂风暴雪，都是被压抑克制的存在。若可以，十三当然会毫不犹豫将这群蝼蚁屠杀殆尽。

可她不能。

不是惧怕天道的反噬，如今的她，还受得住那几道雷罚。

是因为她清楚，这结局是小将军自己选的，他做了决定，且愿意成为那托着萧子舒攀爬的石阶。

十三终究收回了视线，没再滞留。

指尖轻捻，法诀如风，卷起一地银白，一如她倏忽然的现身，霜雪掩映了她同他的离去，若隐若现，最终融入这片苍茫空寂。

第203章 狐记得你

深谷之中，石径狭窄，滑腻的青苔身披银纱覆盖其上，一步不慎，便会跌入那悬崖深渊。山涧瀑布，未被冰封，潺湲流淌，恍若铰链锁岩，冰冷无情。

这处隐秘的山谷幽境，洛情曾同她提起过。

十三以为，这是目下最适合她与小将军独处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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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抚过他冷若寒冰却甚是安逸的睡颜，突然有些好奇，这人赴死前的那一刻究竟是个怎样心境？

……

再次被圈进光罩时，她没有惊慌，不再无措，而是拼命抵抗着灵台混沌，和沉重的眼帘，她不想这么快就失去意识，想亲眼看看他，这个原本的他。

眼前的一切，既朦胧又清晰。

朦胧的是这光罩内的虚境并无实相，甚至瞧不出日夜黑白。她只知自己是悬着的，无知无感，昏昏怠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