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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磋磨
傍晚,元无瑾从朝上回来,我照旧跪在殿门,向他行礼,道万年。他并未搭理,略过我快步进殿,然后入了座。
等内侍们为他布完了菜,他方才望过来对我道:“靖平君,过来侍膳。跪那么久不起,你要寡人亲自舀汤么?”
我晓得,我跪完与不跪完,做得对不对都看吾王一张嘴。他今日语气比昨日格外冲些,朝上怕是有人给他不痛快了。
我一拜再起身:“是。”
席间,我为吾王舀了汤,又给他小心夹上几筷子。他好生用了,暂未发作。
用到一半时,元无瑾弯起眉眼瞥向我,语气闲聊一般:“阿珉的菜是做得越发不错了。你说,若当年寡人换个选择,不送你去跟老将军打仗、直接将你送入膳房,会否今日,寡人已用上日日不同的山珍海味?”
我牵了牵唇角:“王上莫忧,庖厨之技臣现在学起,也来得及。”
元无瑾继续看着我:“阿珉又认真了,没听出寡人在开玩笑?真要阿珉进膳房任值,可得净身的。”
我执筷顿了一顿,继续为他从容夹菜:“倘若……王上一定有此打算,臣会接受。雷霆雨露,皆是王上的恩赐。”
试探到这,吾王终于不绕了,放下玉筷,移回目光:“三日廷议,七成武将皆出列谏言,说应对此次四国合纵,非靖平君领兵不可。他们一起合起来求寡人,让寡人将你放回去,做这次出战的主将。”
他一手优雅地支着脸,重新瞄向我,眼角微扬,亲昵地问:“阿珉,寡人是还没留你住够,可似乎有人已着急了。不知你想不想出宫,回军中领兵呢?”
我深知这是个极其危险的问题,退后两寸,低头叩跪道:“臣不敢言想或不想。兵者,国之大事也,无论以谁为将,目标都是破合纵退外敌,也只是为此,这与臣想或不想无关。若王上认为臣可堪此大任,臣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敢言求任何封赏回报。”
我讲完,又自觉这话难以取信,哪怕的的确确是我的真心话。我便抬起脸,努力将满腔忠心与真诚都汇聚起来,凝向他:“王上,臣所言……字字属实,都是真的。”
元无瑾打量了我片刻,悠悠说:“是吗?如若不想,寡人让你留在宫里,你为什么要携功硬闯宫门?”
我怔住,顷刻无言可回。
他坐向前:“靖平君,难道寡人的王令,还比不上你的将令了吗?”
果然,要说这件事了。
彼时情急,我不得不闯,太后之事善了,他们母子和好,我便是事急从权,帮忙救治及时;而今太后那边没能善了,我这件事也就不可能再轻轻揭过。
所以我做得对与不对,还是在他一念之间。
“靖平君,需要寡人来提醒你,强闯宫禁,按大殷律法该如何处置吗??”
我只能继续跪伏拜倒:“臣犯死罪。”
两碟菜被吾王一把扫到地上,砸在我膝前。先前暂未发作,当真是迟早要来。
“你是犯死罪,”元无瑾双手一把捏起我脸,他满眼血丝与长久积压就等着找我发作的愤恨,从咫尺之间映入眼帘,“寡人竟不知,承将军的两句话在禁卫那里,连王令都要让道;寡人竟不知,满朝武将没了靖平君就没主心骨了,我大殷历代应对合纵那么多次,这次听说有难度,他们就一个都不敢越过你来领军!”
我不想看他的癫狂,我知道,姒夫人这一去,世上最后能触及他脆弱与温柔之处的人,已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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