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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走出来,清理现场,将人拖出去,做得迅速又利落。
冯雄此时却再也顾不上唯一的儿子被拖到了哪,他跌坐在地,怔怔的发着呆,完全没料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那他为什么……一直隐忍不发?
“因为好奇你背后的人是谁。”萧彧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不论是引先帝出宫,不引发我父王怀疑,还是后来造成先帝暴毙,却查不出缘由,乃至让冯音真顺利登上后位,都不是你一人或冯家可以办成的。”
有人在帮他,并且此人来头不小。既能自然的接近先帝,在宫中有一定势力,替他收拾先帝驾崩后的尾巴,又能对其他三王四公产生影响,否则冯音真在当时只有被殉葬的份。
冯雄目光闪烁,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注视,可随即他仿若找到了救命稻草,猛地转回头。
“如果臣……”如果他将那人供出来,他是否可以将功补过,减轻一点他和冯家的罪责?
然而,才说了三个字,冯雄就顿住了,因为他对上了萧彧的眼。
墨黑色的瞳仁里波澜不兴,没有讥讽,没有动摇,有的只是一片沉静。
他明白,那个人是谁,只怕他也早已经知道了。
全身的力道像是被抽空了,冯雄无力的垂下肩,面露颓然。
他该何去何从,冯家又该何去何从……
没过两日,承恩公酒后失足落入井中被淹死的消息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普通百姓啧啧称奇,感叹贵人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纵然家中奴仆成群,酒后依然能掉入井中还不得救。
可是早有预感的大臣和权贵们对此却大惊失色,他们想过承恩公府会倒,但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倒。
承恩公竟然死了!
说是酒后失足,谁不清楚就是投井自绝。
他,或者说承恩公府,到底做了什么事,他在去北冥王府赔罪时又和王爷说了什么,才会让他在两日后下了这么决绝的决定?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问另一个当事人。至于冯宝宝,听说受伤过重,至今还在高烧不退,太医说即便能醒来,日后生活上也要受点影响。
——那不就是傻了吗!
宫中冯音真听闻后,怔怔坐了半晌,没哭没闹。心底的感受很奇怪,不伤心是假的,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哪怕是冯宝宝出生后,他仍然将她当成掌上明珠。
然而再多的疼爱也比不上权势的诱惑,在权力和家族面前,女儿只能沦为被利用的工具。
他说,她享受了家族给予的,就要承当她该承担的义务。于是他们希望她喜欢谁,她就去喜欢谁;想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
她没有个人的情感,甚至连身体都不属于她……
冯音真低低的笑出声,渐渐笑出了眼泪。她捂住脸,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感席卷了她,她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往后倒去。
翌日,宫里又出了件大事——
太后跪在紫宸殿前,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承认先帝是她谋害的,原因是憎恨他强抢她进宫。
前北冥王毫不知情,却无辜受牵连而死,承恩公近期得知真相后,有感愧对于旧主,这才自尽而亡。
“因我一人之故,害死了三人,我自知罪孽深重,请皇上允我为先帝殉葬。”
冯音真摘去满头簪珥珠饰,散开发丝,脱去华贵衣物只着素服,赤脚跪于殿下,叩首请罪。
这是她为承恩公府做的最后一件事。只有这样,父亲才能得以留有清白忠义的身后名,才能让世人对国公府抱有一丝善意和同情,更是让萧彧看在她为前北冥王“平反”的份上,能给弟弟以及其他族人一线生机。
她这一生奉献过,不甘过,反抗过,也挣扎过,到头来,还是如父亲期望的那样,将家族摆在了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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