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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于漂亮而格外显眼,以至于黎可总在琢磨,他连灯都不需要开,甚至无需拉开窗帘,那书桌上为什么还需要摆一盏台灯?
没等黎可站在那琢磨明白,键盘和电脑的声音突然暂停,男人的指尖停顿在键盘上方,但脸庞已经偏转到她的方向。
黎可笑眯眯地把东西递过去:“刚才送货员送过来的包裹,我拆开了,好像是一些药品,还有您的几封信。”
“多谢”
嗓音虽有距离感,但黎可已经对这种冷淡免疫,电脑屏幕的荧光照着他的五官轮廓,被阴影包裹的光亮中,低垂的眉眼格外温顺平静。
黎可把东西放在他手边,目光扫过台灯:“水杯空了,我给您倒杯水。”
端着水杯出去,顺手把桌上的水渍擦掉,再折回书房,书桌上的台灯已经被拧亮。
信件被裁纸刀拆开,纸张平摊在桌面,他用台灯补光,手机摄像头替代了眼睛,读屏软件似乎在扫描信上的文字,而后转为读屏。
黎可挑眉,闭上了想说话的嘴,把水杯搁在原先位置,转身下楼去做饭。
午饭按菜谱做,清炒菜心、番茄炖牛肋条、虾仁豆腐和莲藕素汤,外加一碟餐后水果。
黎可吃饭的位置在厨房岛台,贺循则在餐厅,家里进食气氛沉闷,两人每天来回字眼无非“您请”和“谢谢”此类,说多了都腻烦,只有 Lucky闪着大眼睛来回张望,逗起来还有点乐趣。
“黎姐。”
贺循开口喊“黎姐”的时候,黎可压根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差点被嘴里的汤呛住,忙不迭:“咳咳咳……嗯?”
“请给我一个勺子。”他说。
摆在餐桌的只有筷子,黎可忘记了拿勺子。
黎可想起,“哦”了一声,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拉开放餐具的抽屉,拿了把餐勺过去,而后一眼看见溅在餐桌的碎豆腐块,还有他衣领的油渍。
虾仁豆腐,他用筷子夹不起来。
贺循十七岁出国念大学,自己独自住在校外公寓,几年后毕业回国,彼时贺菲正和相恋多年的男友谈婚论嫁,住在家里筹备婚礼,又逢大哥贺邈和前妻闹分居,也搬回了父母家,因此贺父贺母让贺循回家里别墅住,正好一家人团聚。贺循笑说不愿,家里人来人往,哥哥姐姐成日吵闹拌嘴,他更愿搬去公寓独自生活,自己随心所欲。独立,意味他对自己的生活有完全的控制欲。
失明,意味着把他要把生活的控制权交给他人。贺循并不愿意。
吃饭——即便看不见,盘中具体食物可以凭借固定食谱预知,或者闻到气味,再不济伸手去触,以确保知道自己吃下的是什么。
在最开始的时候,吃饭也要学习,和两岁的奕欢奕乐一起学着用勺子,洁净和尊严并不能同时存在,捞不起的食物,送不到嘴的位置,蹭在脸颊的饭粒,洒落衣服的汤汁,掉在桌面的残渣,渐渐过度到现在可以握住筷子,娴熟坦然地进食。
虾仁豆腐不是非吃不可,只是这几年除了看病治疗外,所有的精力都在摸索着学习走路、穿衣、吃饭,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有的时候,做不到的依旧做不到。
“抱歉。”黎可咧开唇角陪笑,把餐勺放在他手边,“刚才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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