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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到她睡下,裴霄雲才出去了。
“爷,可要上药?不处理,怕是要得破伤风。”
裴霄雲恍恍盯着掌心的伤口,血肉外翻,还在淌血,可他感受不到痛意?,摆了摆手,去了书房。
他心乱如麻,耳边回荡的还是她痛苦的呻.吟。
变化似乎就在朝夕之间。
他额角泛起?剧烈抽痛,不知是何物,像虫蚁一般密密麻麻爬满全身,反咬他一口。
他搜出药瓶,倒出两粒丸药,囫囵吞下。
—
往后的几日?,裴霄雲都在家中?陪明滢,几乎是寸步不离她。
小产过后,她便整日?靠在榻上,若非两颗眼珠还会转动,便与抽了心神的木偶无异。
失去了孩子,他们?都悲痛不已。
起?初,他见她也会默默流泪,过了几日?后,泪似乎流干了,也不哭了,只?是呆愣地坐着。
他以为?她是想通了,放下了,这?样也好,日?子总要往前过。
婚期虽还在日?程上,可他自认对?她有愧,想到她从前不情愿的态度,也没?再在明面上与她提成婚的事。
等再过段时日?,总会好一些。
“阿娘,我的指甲又变白了,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染一次。”
“阿娘,我已经把你教我认的字写了五遍了。”
裴寓安脱了鞋,爬上了榻,坐在明滢身边。
她听身边的芦雪姐姐说阿娘生病了,说阿娘太虚弱,不让她来看望,直到今日?才准许她来,她想和阿娘多说说话。
明滢提不起?神思,裴寓安同她说话,她才强支起?了几分心神,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嘴角扯了扯,什么也没?说。
裴霄雲接过丫鬟手中?的汤药进来,看到母女二人坐在一处说话,明滢显然?没?兴致,强撑着笑?颜。
他放下药碗,抱走裴寓安,温声对?她道:“阿娘病了,莫要扰她,你去自己?房中?写字吧。”
裴寓安神情失落,点点头,跟随下人离开。
裴寓安走后,他重新端起?那?碗药,搅了搅汤匙散了热气,坐在明滢身旁,亲自喂她喝药。
明滢垂眸,药送到嘴边,她张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你种的那?些花都开了,可以去院子里走走了,也别成日?躺着。”
他看她终日?沉溺痛楚,怕她憋出心病来,终是不忍心。
见她嘴角沾着褐黄的药渍,他送来帕子,抵在她唇角,欲替她擦拭。
却被她一把夺过,他被那?力道牵扯,震得碗中?的汤药都颤了颤。
他看她这?副样子,不仅仅是怕她会生郁病,更怕她要一辈子生他的气了。
这?么多日?,他夜里也不敢去想那?个未出世,与他们?有缘无分的孩子。
“明日?,我们?去白马寺,点一盏灯吧。”他喉中?泛起?干涩,愧疚在胸膛蔓延。
明滢无动于衷,他便搂着她的肩:“这?孩子与我们?无缘,许是造化就如此。我们?还有女儿,往后,照样可以好好过日?子。”
贺帘青说她两次怀孕都伤了根本,往后再难有孕,那?也无妨,他也怕再见到她痛不欲生的样子。
明滢忽然?木讷开口:“女儿,你也不想要,当初也是差点没?了的。”
裴霄雲心头一抽,呼吸都沉了沉。
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力地道了句:“陈年旧事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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