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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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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传来观众的欢呼声,解说员激动的声音。Riot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屏幕暗下去,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只有日光灯管发出的轻微嗡鸣。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夜色浓重,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驶过的车灯划破黑暗。远处,荷里活园的方向,还能看见几盏灯亮着,像夜空中几颗暗淡的星星。

“我该走了。”她说,没有回头。

Cigar也站起来。她走到Riot身边,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玻璃上倒映出她们的影子,两个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几乎融为一体。

“飞机六点。”Riot说,“我要去机场。”

“你怎么来的?”Cigar问。

“出租车。”

“这个时间不好叫车。”

“我可以走。”

Cigar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从这里到机场,开车至少四十分钟。如果Riot要赶上六点的飞机,最晚四点就要出发。

“你可以睡一会儿。”她说,声音很平静,“我三点半叫你。”

Riot转过头,看着她。雾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潭深水,看不清底。她看了很久,然后点点头。

“好。”

她们走回卧室。床单还是湿的,有汗水和体液留下的痕迹。Cigar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床单,把旧的扯下来,团成一团扔在墙角,然后铺上新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清晰。

铺好床,两人躺上去。这次没有贴得很紧,各自躺在一边,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但床很小,双人床,对于两个马娘来说其实有点挤,所以腿还是会碰到腿,手臂偶尔会擦过手臂。

Cigar关掉床头灯。黑暗笼罩下来。

她能听见Riot的呼吸,平稳,但不够深沉,像还没完全放松。她自己的呼吸也很轻,像在控制。两人都醒着,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或者闭上眼睛但意识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Riot的声音响起,很轻,像怕打破什么:

“肯塔基那次。”

Cigar没有回答,但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Riot继续说,声音在黑暗中飘浮,“我……完全失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需要,需要被填满,需要高潮,需要……你。”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

“第二次,我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你是谁,知道后果。但我还是做了。”

又停顿。

“这次也是。”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Cigar。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像有实质一样落在Cigar脸上。

“我不后悔。”她说,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Cigar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她看不见Riot的脸,只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呼吸,温热,带着Riot特有的气息——洗发水的淡香,皮肤的味道,还有那股发情期甜腻的余韵。那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涟漪扩散,撞上她试图筑起的堤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我也不后悔”?那是谎言。后悔吗?也许不。但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混乱,失控,欲望,还有别的,更深的东西,像埋在土壤下的根,她不敢去挖,怕挖出什么无法面对的东西。

所以她保持沉默。

Riot也没有期待回应。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像在报告天气,或者比赛结果。说完后,她翻过身,背对着Cigar,蜷缩起来。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小了一些,脆弱了一些,但Cigar知道那只是表象。这个牝马娘的脆弱只存在于高潮失神的瞬间,其余时间,她像钢铁一样坚硬。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但这次不一样,那句话悬在空中,像未落下的刀。Cigar盯着天花板,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她能感觉到时间在流逝,一分一秒,像沙漏里的沙子。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平稳,但比平时快一些。她能听见Riot的呼吸,逐渐变得深沉,悠长——她睡着了。

Cigar没有睡。她躺着,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思考。思考肯塔基的那两次,思考今天下午的这一次,思考Riot说的“我不后悔”。思考她自己。

她试图把这一切归类。一夜情?不,三次了,而且跨越了时间和距离。炮友?她们甚至算不上朋友,连认识都谈不上。意外?第一次也许是,第二次和第三次明显不是。

那是什么?

她不知道。

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Riot在赛道上奔跑的姿态,领逃,步伐流畅得像流水,黑鹿毛的尾巴在身后拉成一条直线。Riot在接受采访时平静地说“我会赢”。Riot在肯塔基休息室里湿漉漉的眼睛,高潮时颤抖的身体。Riot今天下午被她按在墙上操到哭出来的样子。

这些画面混杂在一起,像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反射出不同的Riot,但每一片都是真实的。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背对着Riot。这个姿势让她感觉安全一些,像筑起一道屏障。但身体还记得贴在一起的温度,皮肤还记得摩擦的触感,鼻子还记得那股甜腻的气味。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睡眠来得断断续续。她做了梦,混乱的,没有逻辑的梦。梦见自己在跑道上奔跑,但跑道没有尽头。梦见Riot站在终点线,穿着胜负服,雾蓝色的眼睛看着她,说“追上我”。她加速,加速,但距离没有缩短,反而越来越远。然后场景切换,她在肯塔基的休息室里,Riot骑在她身上,俯下身,嘴唇贴在她耳边,说“我会找到你的”。

她惊醒。

房间里还是黑的。她摸到手机,按亮屏幕:凌晨两点十七分。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她坐起来,动作很轻,不想吵醒Riot。但Riot还是醒了——或者根本没睡熟。她翻过身,平躺着,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看着天花板。

“几点了?”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两点多。”

Riot嗯了一声。她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黑鹿毛的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贴在脸颊上。她用手把头发拨到耳后,动作随意,带着一种慵懒的美感。

“睡不着?”她问。

“嗯。”

Riot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还是黑的,但天空已经开始泛起一丝微弱的灰白色,黎明前最暗的时刻。街灯还亮着,橙黄色的光在渐亮的天色中显得暗淡。

她站在那里,背对着Cigar,看着窗外。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单薄,连衣裙的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肩胛骨和脊椎的线条。她的双手抱在胸前,像在取暖,虽然房间里并不冷。

Cigar也下床,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从深黑变成深蓝,再变成灰蓝,东方地平线处开始透出一点橙红色的光。

“要日出了。”Riot说。

“嗯。”

她们就这样站着,看着天色一点点变化。像在看一部慢放的电影,帧与帧之间的区别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到,但累积起来,黑暗退去,光明来临。

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刺破云层,把天空染成金红色时,Riot转过身。

“我该走了。”她说。

Cigar点点头。她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Riot。Riot接过,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从嘴角流出来一点,她用手背擦掉。

然后她走向门口。Cigar跟在她身后。在门前,Riot停下,转过身。晨光从窗户照进来,正好照在她脸上,把她的皮肤染成温暖的金色。她的雾蓝色眼睛在光线下显得很亮,瞳孔因为光线而收缩。

“贝蒙之后,”她说,“我会来找你。”

不是问句,不是商量,是宣告。

Cigar的喉咙吞咽了一下。她想说“不用”,想说“我们到此为止”,想说“别来了”。但那些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只是看着Riot,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里面不容置疑的坚定。

“为什么?”她最后问,声音干涩。

Riot的嘴角动了一下。不是微笑,只是一个细微的弧度,转瞬即逝。

“因为我需要。”她说,然后补充,“你也需要。”

她没有等Cigar回应。她转过身,打开门。晨光涌进来,混合着清晨凉爽的空气。她走出去,没有回头,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逐渐远去。

Cigar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走廊。门还开着,晨风吹进来,带着加州清晨特有的干燥气息。她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鸟叫声,清脆,欢快,像在庆祝新的一天。

她关上门。

咔哒一声,锁舌滑进锁槽。公寓重新陷入封闭的安静,但空气里还残留着Riot的气味——发情的甜腻,汗水的咸味,体液的腥味,混合成一种她无法忘记的味道。

她走回卧室。床单还是干净的,但枕头上有Riot头发留下的凹痕。她伸手摸了摸,布料还残留着一点温度。她坐在床边,看着那个凹痕,看了很久。

然后她站起来,开始整理房间。

她把扔在墙角的脏床单捡起来,塞进洗衣袋。把浴室里用过的毛巾也扔进去。擦掉地板上的水渍,清理掉厨房餐桌上的面包屑。打开窗户,让晨风吹进来,吹散空气里的气味。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书架前,抽出那本训练日志。翻开,找到夹着照片的那一页。烧焦的照片还夹在那里,边缘的黑色像一道边框。她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然后翻到最新的一页。

拿起笔,她开始写。

不是训练记录。是别的。

“六月一日。Riot来了。发情期。做了三次。她说她不后悔。她说贝蒙之后会再来。她说我需要。也许她说得对。”

写完后,她合上日志,把它放回书架。然后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完全亮起来的天色。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街道,驱散了夜晚的寒意。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的手机震动。是Alex发来的短信:“今天上午休整,下午两点训练场见,做草地适应训练。”

她回复:“收到。”

然后她走进厨房,开始做早餐。煎蛋,烤面包,煮咖啡。动作熟练,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食物在锅里滋滋作响,咖啡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面包机弹出烤好的面包。

她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咀嚼,吞咽,喝咖啡。味道和平时一样,但她吃得比平时慢,像在品味每一口。

吃完后,她洗碗,擦桌子,整理背包。然后她换上训练服——黑色的背心,黑色的紧身裤,跑鞋。把水瓶丶毛巾丶换洗衣物塞进背包。

出门前,她看了一眼书架。那本日志静静地立在那里,里面夹着一张烧焦的照片,和一页她刚写的字。

她关上门。

走下公寓楼的台阶,走进晨光里。加州清晨的空气清新,带着一点凉意。她沿着街道往荷里活园走,脚步平稳,呼吸均匀。

路上遇到几个同样去训练的马娘,她们互相点头致意。有人问她昨天休息得怎么样,她说“还行”。有人提起十二号的比赛,她说“在准备”。对话简短,礼貌,保持距离。

走到荷里活园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主看台。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在播放赛事预告,但今天不是贝蒙锦标的宣传片,是本地比赛的广告。画面里是绿油油的草地赛道,马娘在奔跑,阳光洒在她们身上。

她收回目光,走进训练场。

新的一天开始了。训练要继续。比赛要准备。生活要过。

但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涟漪会扩散到岸边,只是时间问题。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知道,当Riot说“贝蒙之后我会来找你”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恐惧。

不是抗拒。

是别的。

她不敢深想的东西。

她走到训练场,放下背包,开始热身。高抬腿,踢臀跑,动态拉伸。肌肉在活动开的过程中逐渐发热,血液涌向四肢。

Alex已经在场边等着了。看到她过来,抬了抬下巴。

“状态怎么样?”

“还行。”Cigar说,走到起跑线前,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

塑胶颗粒硌着掌心。熟悉的触感。熟悉的跑道。熟悉的训练。

她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思绪压下去。现在,此刻,她只需要想一件事:跑步。

“开始。”Alex按下秒表。

Cigar冲了出去。

脚步砸在跑道上,风声在耳边呼啸。肌肉收缩,舒张,呼吸找到节奏。世界缩小成脚下的跑道,耳边的风声,胸腔里燃烧的感觉。

她加速,加速,再加速。

像在逃离什么。

像在追逐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是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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