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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她可有仔细过耳……抵近后夜,他不论贴在祝好耳畔说什么,她只管一味应好,或是答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昏话,如此憨态可掬的祝好,宋携青还是头回见,他轻而再轻,柔而再柔地将人搂在怀里不知困倦地瞧了一宿。

以备不虞,宋携青仍是化出笔墨纸砚,在花笺上书下密密匝匝的一页,他将祝好的嫁衣叠整,置于榻前,后为她另备着件藕荷色的裙裳。

末了,瞬行西市买了份馄饨压在花笺上,宋携青踏出游船时,在外布下结界,在祝好醒前,无人得入此境,压着花笺的馄饨也不见凉。

……

九重天。

天帝偏废百余年的朝觐再度举行。

却非如往常一般无事硬论,亦非九重天的神君仙女齐聚一堂闲言逗趣儿。

一反既往地,今日的朝觐莫不整肃,久不见真身的天帝高踞尊位,正与诸神睥睨落跪下首的人神。

“你情知私阅命薄、损毁红线是为不测之罪,怎奈悔之晚矣,故而妄以沧海角将功折过?凭你一小小人神——”天帝面如土色,捋着花白的银须,“你,独身一人还真将沧海角的遗魄与恶浊之气荡除了……”

宋携青衣冠齐整,紧束墨发,虽屈膝下首,然脊背秀挺如青松,了无卑躬之态,他神色自若地收受四方注

目,或有鄙薄,或有疑云。

他追思身处沧海角时的情状——

宋携青的确谋算着以功覆过,却非十成十的把握,就算能成,也是九死一生。

初涉沧海一隅,此域的上古遗魄与恶浊之气如泰山倾轧,近乎将他的身骨碾碎,瘴气侵蚀间,宋携青的血脉几近冻结,它们穿透血肉撕扯他的三魂七魄,压得他连术阵亦难尽展。

宋携青原以为行将葬身于此,然四野寂寂,风不惊草,阴霾笼罩的沧海角霍然被撕开一线天光,凡其所照,不论哪路邪魔鬼神的遗魄皆如尘烟消散,恶浊之气也随之湮灭,瞬息之间,此域唯余清风朗朗。

他清楚,沧海角得以荡除遗魄与瘴气绝非全凭自己的功劳,可宋携青也未窥破其间的本相。

至于九重天,他若想尽早脱身,好好的回到翩翩左右,那么……他们误会便先误会着吧。

他又不是不曾踏足沧海角,亦已将前因后果道清,怎奈高居六界、须发如花的天帝却是一口咬定此事是他一人所为,宋携青既未窥破沧海角本相,也懒于繁言作辩。

天帝横扫一众,“诸君以为当如何论处?”

人神阑入禁域折花因那位的关系,六界再不敢提及,然人神在冥府与琴瑟宫造下的孽理当严惩。

天帝只再简单不过的征询,在座的神仙却在心底有了计较,他们虽安生久矣,却一眼顿悟天帝的真意。

假若人神与神主有何渊源呢?虽则此番设想微乎其微,神主之所以震怒定然只是不满众神在域外喧噪,可一众既见神主的雷嗔电怒,自然难以疏略任何的一点可能。

重罚唯恐触及神主,轻罚唯恐有损九重天颜面。

天帝忧惧惹火上身,打算教众神讨个说头。

“呃……既是有功亦有过……尚待功过权衡一番再论惩处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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