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 午后的凝视
正午的阳光毒辣,像熔化的玻璃一样泼洒在荷里活园的训练场上。泥地跑道被晒得发白,蒸腾起扭曲的热浪。没有马娘会在这个时候训练,那是自寻死路。连最勤奋的丶渴望证明自己的家伙,也会明智地躲在阴凉处,等到傍晚热气稍退再出来。
队伍休息室里,空调嗡嗡作响,吐出带着轻微霉味的冷气。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大半,只有屏幕的光源在昏暗的房间里跳动。几个马娘瘫在沙发上打盹,鼾声轻微。还有几个在角落里低声聊天,话题无非是昨天的比赛丶明天的训练丶或者哪个训练员又出了什么洋相。
Cigar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窗帘拉紧了,但边缘还是漏进一丝刺眼的光线,在地板上切出一道锐利的亮痕。她手里拿着一瓶冰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濡湿了她的掌心。眼睛盯着墙上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屏幕有些闪烁,但画面还算清晰。
五月十五号。Pimlico Race Course。泥地八点五弗隆。必利时锦标。
现场镜头扫过拥挤的观众席,彩旗,燥热的空气仿佛能透过屏幕传递过来。解说员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嘶哑,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镜头在起跑区域逡巡,捕捉着即将入闸的马娘们。
然后,她看到了那道红色的身影。
Riot。
她穿着和肯塔基德比时相同的红色西装外套丶白色衬衫。白色的长裤笔挺,左脚女款皮鞋,右脚长靴。长发没有扎起,自然地披在背上,在Pimlico午后炙热的阳光下,黑鹿毛色的发丝边缘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站在闸门前,微微低着头,像是在做最后的冥想。周围其他马娘——大多是牡马,体格健壮,眼神凶狠——在她身边形成一种无形的对比。她看起来并不特别高大,甚至有些纤细,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丶冰冷的专注感,却让周围的空间都显得逼仄。
镜头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解说员正在介绍:“……肯塔基德比胜者,Riot!今天她将向第二冠发起冲击!作为牝马娘,她能否延续奇迹?”
Riot似乎察觉到了镜头,微微抬了下头。雾蓝色眼睛瞥向镜头,只是一瞬间,冰冷,锐利,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然后她移开视线,转身,走向自己的闸门。
Cigar握着水瓶的手指收紧了一些。冰水顺着瓶身流下来,滴在她的大腿上,带来一阵凉意。她没去擦,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发令员的声音响起。马娘们弯腰入闸。短暂的寂静,空气绷紧。
闸门弹开!
十几道身影如同爆炸般射出!尘土瞬间扬起,遮天蔽日!
而在那片混乱的丶争先恐后的起跑中,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没有半分犹豫,没有半分试探,直接从最内侧的闸门中窜出,以惊人的起跑反应和爆发力,瞬间抢到了最前列!
领逃。
从一开始就领逃。
Riot冲在最前面,红色的西装外套在高速奔跑中向后飞扬,像一面燃烧的旗帜。她没有回头,没有观察身后的对手,只是死死盯着前方赛道,腰背压得很低,步伐大而稳定,每一次蹬地都充满力量,泥土在她脚下炸开褐色的花朵。
“惊人的起跑!Riot抢到了领先位置!她选择了领逃战术!在必利时锦标这样的中距离比赛中,领逃需要极强的耐力和意志力!她能做到吗?”
解说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观众席上的喧嚣声透过扬声器传来,嗡嗡作响。
Cigar看着屏幕上那个一骑绝尘的红色身影,喉咙有些发干。她拿起水瓶,喝了一口。冰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那股莫名的燥热。
领逃。在必利时锦标这种距离的比赛中,选择领逃是极其冒险的。意味着要独自承受最大的风阻,意味着要将节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意味着不能有丝毫失误,意味着……要将所有对手都甩在身后,用绝对的速度和耐力碾压过去。
疯狂。但又那么符合她的风格。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直接,不留余地。
比赛进行到前半段。Riot的领先优势在逐渐扩大。一个马身,两个马身,三个马身……她跑得如此稳定,如此从容,仿佛身后那些拼命追赶的对手根本不存在。她的呼吸通过胸前的微型麦克风隐约传来,平稳,深沉,带着奔跑时特有的节奏感,没有丝毫紊乱。
“已经拉开了四个马身的差距!Riot还在加速!她的节奏保持得完美无缺!身后的马群已经开始出现分化,有些已经跟不上她的速度了!”
镜头切换到后方马群。那些健壮的牡马娘们脸上开始出现吃力的表情,呼吸粗重,步伐凌乱。她们试图追赶,但距离非但没有缩短,反而在拉大。
Cigar的视线无法从Riot身上移开。看着她奔跑的姿态,看着她飘扬的长发,看着她红色外套上因为汗水而颜色加深的痕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休息室里,她汗湿的皮肤,迷乱的眼神,压抑的呻吟,还有最后那个冰冷的注视。
那些画面和屏幕上这个冷静丶强大丶一骑绝尘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割裂感。仿佛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但Cigar知道,那是同一个人。那个在她身下高潮哭泣丶索求内射的牝马娘,和这个在赛道上碾压所有对手丶冲向第二冠的胜者,是同一个人。
比赛进入后半段。距离终点还有大约三弗隆。
Riot的领先优势已经扩大到了令人绝望的六个马身。身后的马群已经被彻底撕裂,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赛道上,追赶无望。观众席上的声浪达到了顶峰,几乎要掀翻Pimlico的看台。
而她,依旧稳定地奔跑着。汗水浸湿了她的衬衫后背,西装外套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帽檐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但那股专注的丶燃烧般的气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最后两弗隆。她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加速动作,只是维持着那个已经让所有对手崩溃的节奏,平稳地冲向终点。
最后一百码。五十码。二十码。
冲线。
红色的身影率先冲过终点柱,巨大的领先优势让她冲线时身后空无一人。她继续向前冲出几十米,才慢慢减速,停下来。
赢了。毫无悬念地赢了。以巨大的优势,碾压式的胜利,赢得了必利时锦标,第二冠。
现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彩带飞舞,掌声雷动。
Riot慢慢转过身,看向终点方向。她抬起手,宣告自己的胜利。汗水将她的长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雾蓝色的眼睛看向镜头,平静,甚至有些……空洞。没有胜利的狂喜,没有激动的泪水,只有一种完成任务的丶近乎漠然的平静。
她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转身,朝着后场的方向走去。没有庆祝,没有停留,像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
镜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通往休息室的通道里。
解说员还在激动地分析着这场碾压式的胜利,谈论着Riot不可思议的状态,谈论着她对三冠的冲击,谈论着她母亲Ruffian的传奇。
但Cigar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空荡荡的终点区域,盯着那些还在陆续冲线的丶精疲力尽的对手,盯着漫天飞舞的彩带和欢呼的人群。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Riot领逃时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她冲线时那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表情。
看起来发情期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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